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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庶大招鋒147滑胎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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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 庶大招鋒 147 滑胎 (1)

簡簡單單的擺設,暗暗淡淡的燭光,處處透著一股神秘。

這就是宣寧侯府歷代爵位繼承者的書房,從不讓閑雜的人進來,便是連二夫人進府至今也不過只來過一次。

藤秋娘有些激動。

她激動的看著背對她而立的男子,不管是曾經,現在還是未來,他都是她的最愛的人,一生所要奔赴為之付出所有的人。

“侯爺!”藤秋娘落淚,聲音哽咽道:“妾身幾次來打擾您,妾身也覺得很歉疚。”說著低聲的哭著聲音透著一股無力感,若是旁人聽見必定會生出憐惜:“但是妾身真的是走投無門……”

蕭延亦轉過身來看著他,神色淡淡暈在跳動的燭光下,如玉的面容仿佛散發著溫暖的光芒,他道:“我與你說過,藤家的事我無能為力!”

“不!”藤秋娘走過去跪在他面前:“侯爺有辦法,侯爺只要在聖上面前替我大哥說幾句話,讓聖上讓內務再給我大哥一次機會就可以!”藤秋娘擡頭看著蕭延亦,妝容精致媚麗,楚楚可憐的跪在蕭延亦腳邊。

“所謂金口玉言,又怎麽會反覆再三。”蕭延亦擰了眉頭:“該說的話我也與你大哥說過,他若是明白,就該知道如今無論求誰都沒有用,能幫他的只有他自己。”

蕭延亦說話永遠都是輕輕淡淡的,但藤秋娘卻知道,輕輕淡淡不代表它沒有懾服力,他這樣說話分明就表示,他已言盡於此不會再多說什麽了。

可是她不死心,藤家是她的依仗和退路:“不,大哥苦心經營到今天,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!當初聖上在山東,若是沒有我們藤家,便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登上大寶,當初聖上答應過大哥,藤家會成為最大的皇商,成為大周最大的瓷器和漕運商。”她膝行幾步抓著蕭延亦的衣擺:“聖上不會忘記,所以這裏面一定有什麽誤會,只要侯爺去和聖上解釋,藤家一定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信口雌黃,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!”蕭延亦的臉色也沈了下來,他目光落在藤秋娘抓著他衣擺的手,目光漸漸凝住,聲音裏也透著一股冷意:“旁的不用多說,你出去吧,此事到此為止,這裏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。”

說完甩袖起身,負手而立卻是背對著藤秋娘。

藤秋娘一怔,滿眼絕望的去看蕭延亦,想要做最後的掙紮,道:“侯爺,妾身求求您……求您看在妾身全心全意伺候你這幾年的的份上,看著妾身深愛著您的份上,幫幫我大哥!”她說著又哭了起來,低聲訴道:“妾身嫁給侯爺,從來不曾後悔,即便是太醫告訴妾身,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子嗣,妾身也甘之如飴的愛著侯爺,只要在您的身邊,哪怕遠遠的看著您,妾身也覺得天是藍的,花是香的覺得每一天都過的極美妙……”她說著站了起來,淒淒柔柔的走到蕭延亦身邊:“妾身可以為侯爺去做任何事,哪怕萬劫不覆妾身也會興高采烈,可是若沒有藤家,就不會有今日的妾身,人有情便會感恩,所以妾身不能放任自己的家不管,求求侯爺,幫幫秋娘,幫幫藤家。”

一番話聲淚俱下情真意切。

“夠了!”蕭延亦想到藤秋娘當初進門的光景,若非是她佟析華怎麽會早早離世,若非……又怎麽會有後來的事情。

愛?什麽是愛?他不知道!

他目光落在墻壁上掛著的大周疆域圖上,仿佛透過那張地圖看到了很遠的地方,沒有半絲的動容:“出去!”

淡淡的語氣,卻不留一絲轉寰的餘地。

藤秋娘怔住,她從來沒有見過蕭延亦用這樣的語氣說話,他永遠都是溫溫的水,不熱烈卻在無時無刻不讓你有著被寵愛著的舒緩溫馨。

可是此刻,她仿佛不認識一樣。

她揪著帕子,猛然轉身走到蕭延亦面前,擋著他的視線。

“侯爺,您好狠的心,藤家不單是妾身的娘家,也是五夫人的娘家,您就是什麽也不看,也該看看五爺,看晟哥兒吧?!”

“我說過。”蕭延亦滿臉的慍怒:“此事已沒有必要再去多談,你該去和你大哥說,讓他想一想到底怎麽樣才能救藤家!”說完,目光又落在那張疆域圖上。

全然沒有被她打動半分。

心堅如鐵,

是誰說蕭家的男人情深意重,是誰說蕭家的男人最長情?

藤秋娘倒退了一步。

她想到自己這麽多年的期盼,卻換來如今的冷面以待,她原本可以正正經經十裏紅妝的出嫁,如今卻在後院成了卑微的妾,她付出這麽多,卻換不來他危難時伸手相助一次……

“侯爺!”藤秋娘滿臉的絕望去牽蕭延亦的手,卻被他甩手避開,藤秋娘一楞繼而看到蕭延亦眼底毫不掩飾的厭惡,她不敢置信的質問道:“侯爺討厭妾身?”

蕭延亦沒有看她。

仿佛突然驚醒了,明白了什麽,藤秋娘忽然笑了起來……

“侯爺不喜歡妾身?”她笑著道,驀地笑容一收目光灼灼的盯著蕭延亦:“原來侯爺不喜歡妾身……那當初為什麽要擡妾身進門?為什麽?”

不可理喻!

蕭延亦喝道:“來人!”

“是!妾身記起來了,侯爺是迫不得已要的妾身……是。”藤秋娘卻是突然抓住蕭延亦的衣袖,盯著他,譏誚的笑道:“妾身記起來,侯爺好像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妾身的……自始自終都是是妾身自作多情是不是。”

門外的侍衛已經進來。

藤秋娘仿佛毫無所覺,她勾著唇角露出諷刺的笑容:“妾身記起來了,侯爺不管娶誰都不是侯爺自己的意思,就是郡主,也不是侯爺自願娶的。”說著一頓,她盯著蕭延亦,咄咄逼人道:“那侯爺愛誰?愛佟析華?”不可能,若是他愛佟析華,當初佟析華就不會死了,那麽他愛誰?

電光火石間,他忽然想到,佟析華死後侯府和佟府有口頭之約,佟府是要嫁一個女兒過來當繼室的。

佟家當初只有三個女兒待嫁,佟析硯是嫡女佟大太太不會舍得讓嫡女當繼室,那麽會嫁誰?佟析秋還是八小姐佟析玉?

自然會是佟析秋,無論是長幼還是年紀,都會是她!

但婚事後面卻是拖延下來久久未定,她不知內情但卻能感覺侯爺那段時間表情中透著一股喜色,甚至有著期待……即便不那麽明顯,她也能感覺到。

後來聖上突然下旨賜婚,將承寧郡主嫁進府裏來。

侯爺接旨了,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,是的,消失了……她還記得他第一次喝醉了,太夫人在他的房裏守了一整夜。

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只是以為他不過是因為突然被賜婚,心裏難以接受,現在再去想,分明就是還有內情。

是不是說,他心裏一直有人,一直藏著一個人?

因為他心裏有人,所以他即便對誰都很好,可卻依舊覺得走不進他的心,保持著難以逾越的距離和鴻溝。

會是誰?會是誰在他的心裏。

不知道為什麽,藤秋娘忽然便想到佟析秋。

是的,當初三皇子來府裏時,侯爺連三皇子也不陪,親自送佟析秋到梅園,親自給她請了太醫守在門外……

自那以後,佟析華對這個妹妹也處處防著,是不是說佟析華在死前也發現了這個事?

她覺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。

原來是這樣,她想到年前在花園裏,佟析秋帶著人在花園裏布置銀樹,蕭延亦靜靜站在那裏看著,她恰巧路過以為他只是避嫌不方便過去,想等著佟析秋離開……

那根本不是避嫌,他分明是在凝望。

像是知道什麽重大的秘密,藤秋娘再次笑了起來,她笑著滿臉上流著淚:“原來……原來侯爺心裏的人是她,原來侯爺誰也不愛,只愛她!”

蕭延亦巨震,轉過臉陰冷的看著藤秋娘,冷冷的道:“你說什麽。”

沒有侯爺的命令,門口的侍衛不敢輕易動作。

藤秋娘呵呵笑著,仿佛覺得是一個極大的笑話,有趣極了,她笑著道:“侯爺不愛妾身,不愛郡主,不愛沈姨娘,原來愛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妹……你說可笑不可笑!”

啪!

毫無征兆的,蕭延亦揮掌而上,怒道:“閉嘴!滿嘴裏胡言亂語,這樣的話若是再讓我聽到一次,休怪我無情。”

這一巴掌,就連門口的侍衛也是怔了一怔,蕭延亦從未發過火!

藤秋娘捂住臉,精致的妝容此刻已經花了,看不清面容,她依舊勾著唇笑著,眼淚卻如斷了線珠子落下來,她點著頭,笑著點頭:“是……是……侯爺說什麽,妾身都聽,妾身愛侯爺,所以但凡是侯爺的命令,妾身都聽!”

“送她回去。”蕭延亦打斷她的話,看也不看她冷冷命令道。

藤秋娘看著蕭延亦:“妾身回去,妾身這就回去,不勞侯爺大駕。”說完,蹲身朝蕭延亦福了福,像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,道:“妾身祝侯爺心想事成……”

像是一個詛咒,蕭延亦煩躁的揮著手,讓人將藤秋娘帶出去。

析秋在房裏和敏哥兒說話,笑著問道:“今天去看練兵,開心嗎?”

敏哥兒盤著腿坐著,點了點頭道:“開心。”又想到蕭四郎威風凜凜的坐在馬上,佟全之在一邊一動不動盯著看的樣子,笑著道:“三舅舅像石頭一樣站著,盯著父親看,連聖上來了都忘記跪拜了。”

析秋挑著眉頭,能想象到佟全之的表情,她問敏哥兒:“那敏哥兒叩拜聖上了嗎?”

敏哥兒點了點頭,若有所思的回道:“拜了。”一頓又道:“不過聖上與我想象中的不一樣。”

“哦?”析秋一楞,問道:“哪裏不一樣?”

“我也說不好,就覺得不一樣,沒有那麽高大,至少沒有父親高……”孩子直觀的對外在東西的感覺,析秋笑著揉了揉敏哥兒的頭:“今天累了一天了快睡吧。”

敏哥兒爬到被子裏,析秋給他掖了掖被子,敏哥兒就探著腦袋問道:“母親,父親還沒有回來嗎?”

“嗯。今天閱兵,事情必然很多,或許軍營還有慶功宴,會很遲吧。”析秋笑著道:“有天誠在敏哥兒不用擔心,快睡吧。”

敏哥兒乖巧的閉上眼睛。

蕭四郎果然回來的很遲,身上有著濃濃的酒味,析秋服侍他梳洗後,蕭四郎換了身幹凈:“下次讓人留了門便可,你不用熬著等我回來。”

析秋幫他擦頭發,笑著道:“四爺不回來,妾身怎麽能睡得著,再說妾身也怕四爺喝醉了,回來想喝口熱茶都沒人伺候。”

蕭四郎轉身將她抱過來,攏在自己胸口坐在腿上,笑著道:“傻丫頭!”析秋笑著問道:“今天閱兵還順利嗎?”

“嗯。”蕭四郎點了點頭回道:“西山大營有黃達在,不過數日那些兵油子就束手服帖,連聖上都誇讚了幾句。”

析秋若有所思嗯了一聲,黃達越有能力,便越能說明聖上將他留在西山大營乃是屈才啊。

蕭四郎頓了一頓又問道:“藤氏今日沒有再來找你吧?”

“沒有。”析秋想了想將碧梧說的話告訴蕭四郎:“連著兩夜跪在淩波館外面,四爺,二哥會不會……”

蕭四郎想也不想,便回道:“不會。”說著想了想又道:“聖上已經核定了。”

就是說事情其實已經沒有補救的可能了。

兩人又說了幾句,便各自歇下不提。

第二日送走蕭四郎和敏哥兒,便去太夫人那邊請安,二夫人正坐在裏面和太夫人說話,見析秋進去二夫人笑著道:“正在說四弟妹呢。”析秋一楞問道:“可是有什麽事?”

二夫人道:“二十八龐家來下小定,到時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,可能要請弟妹幫幫我。”

原來是這事,析秋笑著點頭道:“二嫂盡管吩咐。”

二夫人掩面笑了起來,和太夫人道:“四弟妹脾氣可真是好,我常常在想,也只有四弟妹這麽好的脾氣,才能和四弟相處的這樣融洽。”

太夫人聽著也呵呵笑了起來,看著析秋微微點頭。

二夫人說著一頓,又和太夫人道:“娘,我下午想去趟宮裏,這些天時冷時熱的,也不知太後娘娘身體如何。”

“去吧去吧。”太夫人點頭道:“太後娘娘年紀大了,你不放心也是應該的,她在宮裏也定是惦記著你,常常去給她看看也讓她能放心。”

二夫人點頭應是。

下午她便帶著人去了皇宮。

析秋春雁和阮靜柳從醫館回來,兩人都顯得很高興,析秋笑著問道:“藥膳今天第一天開張,可有什麽好消息?”

阮靜柳笑而不語看向春雁,春雁笑著道:“比我們想的還要好,十個銅板一碗粥,原先百姓們聞著味兒過來,只是看熱鬧,後來我們便按照您說的,讓人站在門口給圍觀的人介紹,然後拿了小盅免費試吃,之後便有許多人來買,一上午奴婢和金媽媽熬了兩大鍋都買空了。”

阮靜柳也道:“藥鋪的生意也好了起來,有的大戶人家遣了下人來買了配好的藥材回去自己煮!”說著看著析秋笑道:“可都是你的功勞。”

“怎麽是我的功勞。”析秋笑著道:“我不過提議罷了,是你們忙了這麽些日子,若不然也不會有這樣好的效果。”

“我看到年底我們不但能收回成本,還能盈利!”阮靜柳笑著道。

若是能收回成本盈利的話,那再好不過了,她和阮靜柳道:“現在已經四月末了,我想著等兩處莊子裏的地空出來,便讓人開始種要草藥,可具體種什麽,可能還要聽聽你的意見。”

阮靜柳想了想,點頭道:“你容我想一想,這藥材種植不但對氣候土壤有要求,便是時節也各不相同,平時花費的精力也比普通的莊稼多,我們要仔細想想才是。”

析秋也是這樣想的,自是點頭應是。

正說著,碧梧進來了,看了眼阮靜柳和春雁欲言又止,析秋擰了眉頭道:“什麽事,說吧!”

碧梧想了想,回道:“是沈姨娘,滑胎了!”

“滑胎了?”析秋一楞,前兒才診出懷孕的消息,怎麽今日就滑胎了呢:“二夫人不在府裏,太夫人那邊可知道了?”

碧梧點了點頭,回道:“奴婢在廚房裏聽到的,太夫人已經趕過去。”

太醫診脈時說是脈象穩定,應該不會自然滑了胎,沈姨娘她雖沒有見過,但平日裏聽人說起,都提到她為人穩妥循規蹈矩,這樣的人既然查出有孕必定是萬分小心的才是,怎麽會好好的突然便滑胎了。

“你去看看,是因為什麽事滑胎了。”

析秋平日對府裏各房的事,若是知道了便聽一聽,但並不熱衷打聽,除非事關四房才會讓碧梧去打聽,今兒她這樣的反應,倒讓春雁和碧梧楞了一楞。

“夫人。”春雁也遲疑的問道:“可是有什麽事?”

析秋擰了眉頭回道:“沒什麽,不過問一問,府裏頭難得有個好消息,太夫人也很高興,如今又沒了她難免心裏失落。”

春雁點了點頭,沒有多想。

一刻功夫,碧梧回來了,回道:“昨天晚上睡覺前還好好的,今天早上起來就有點見紅了,這會兒太醫沒來也查不出什麽問題來。”

析秋聽了點了點頭,站了起來對阮靜柳道:“你既然在府裏,不如隨我一起去看看吧,有你在也能安一安太夫人的心。”

阮靜柳想了想,點頭道:“好,我隨你去看看。”

析秋便換了衣裳和阮靜柳一起去了二夫人房裏,吳媽媽正在院子裏和吩咐著什麽,見析秋過來便迎了過了:“四夫人。”又看到阮靜柳:“張醫女。”

“吳媽媽。”析秋朝吳媽媽點了點頭,問道:“人還好吧?怎麽好好的便滑胎了呢。”

吳媽媽點頭回道:“有些可惜,不過好在人沒有大礙,就是一直在哭……早上起來什麽也沒有吃便見了紅,現在也說不好,只能等太醫來了診了再說。”析秋聽著嘆了口氣,回頭看向阮靜柳對吳媽媽道:“正好張醫女在,一起進去看看吧,如今身子沒了,養著身子才是關鍵。”

吳媽媽眼睛一亮,點頭道:“那有勞張醫女了。”

阮靜柳點了點頭,和析秋隨著吳媽媽進了沈姨娘的小院裏。

太夫人坐在正廳裏,臉色有些沈冷,底下跪著一個婆子兩個丫頭,析秋走過去道:“娘,靜柳姐來了,她醫術好讓她去看看吧。”

太夫人擡頭看向阮靜柳,點頭道:“那有勞了。”說著對吳媽媽道:“帶張醫女進去。”

房間裏有隱隱的哭泣聲傳來。

不管是不是妾室,有了蕭延亦的子嗣太夫人自還是高興的,如今又沒了她怎麽能不生氣,指了一邊的椅子讓析秋坐,她又轉頭對一邊穿著秋香色比甲的媽媽吩咐道:“帶下去,仔細盤問。”

那婆子點頭應是,便出門喊了幾個粗使婆子進來,將人帶了下去。

太夫人端了茶長長的嘆了口氣,析秋也嘆了氣安慰道:“娘,沈姨娘還年輕,往後還會有的,您也別氣傷了身子。”

“唉!”畢竟是二房的家事,太夫人也不好和析秋這個做弟媳的說太多,析秋也不好過多去議論,只能去勸太夫人。

阮靜柳走了出來,看了眼析秋,對太夫人道:“脈象穩定,仔細養著便無妨了。”

太夫人點了點頭,恰巧太醫來了,吳媽媽又引著太醫去給沈姨娘診脈,結果和阮靜柳說的並無出入,太夫人沒有多說什麽,便讓吳媽媽領太醫到她院子裏去喝茶,正要出去卻在門口碰到藤秋娘。

“太夫人。”藤秋娘進來緩緩朝太夫人行了禮,又轉頭朝析秋蹲了蹲身子,喊道:“四夫人!”

除了臉色不大好以外,和往常並無區別。

析秋想到她前日她去找自己時的樣子,這兩日她有連著跪在淩波館外,此刻的情緒卻是這樣的正常,她擰了眉頭去看藤秋娘,就覺得她有什麽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!

太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,問道:“你們一個院子裏住著,進去看看她吧,也勸一勸省的她胡思亂想。”

“是!”藤秋娘應是,便起了身子朝房裏走去。

太夫人凝眉頭看了眼藤秋娘的背影,目光有著讓人難以察覺的凜厲。

析秋又陪著太夫人進去看了沈姨娘,如碧梧所說,沈姨娘確實貌美,比藤秋娘多了份爽利比二夫人多了份柔弱,魅中帶柔卻又端莊識禮,原是哭成淚人樣兒,見太夫人進去,她便抹了眼淚坐起來要給太夫人和析秋行禮,太夫人擺著手道:“不用多禮了,你好好養著身子吧。”

沈姨娘眼睛紅紅的垂頭道:“是!”

太夫人看了她一眼,又看向沈姨娘貼身的丫鬟錦繡。

析秋朝沈姨娘點點頭,也沒有多說什麽,便扶著太夫人回了房裏。

大夫人已經在院門等著,見太夫人回來便迎過來扶著另一邊,勸道:“她們年紀輕,也沒的多少顧忌,一時也難免疏忽大意,您也寬寬心子嗣總會是有的。”

“也不知道為什麽,延亦的子嗣的怎麽就這麽艱難!”太夫人也紅了眼睛,喃喃的在稍間的八步床上坐了下來,大夫人道:“好在年紀都小,過些日子還會有的。”

也不能說什麽!

析秋陪著太夫人坐了會兒,便和大夫人一起各自回了房。

太夫人便對吳媽媽道:“將太醫請來。”吳媽媽轉身去一直等候的太醫請了過來。

“可能查出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落的胎?”

太夫人擰了眉頭回道:“從脈象上看看不出來,姨娘喝的茶我也看過,仔細問過她這兩日的飲食,她很謹慎,進口的東西都是平日常吃的,沒有任何不妥之處。”常常在各府走動,又和宣寧侯府常來常往,便是太夫人不說,他也知道問的是什麽。

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。

太夫人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,喃喃的點了點頭:“有勞您了。”

太醫回了禮,便由紫薇送了出去。

吳媽媽拿了藥服侍太夫人服了,太夫人支著額頭,閉目沈吟了半晌,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道:“承寧回來了沒有?”

“去接的人還沒有回來,應是沒有。”

太夫人聽著便點了點頭:“等她回來讓她去辦吧,畢竟是她房裏的事。”正說著,二夫人急匆匆從外面進來,一進門便道:“娘,我早上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,怎麽突然就滑胎了呢,太醫怎麽說?”

說著走過去坐到太夫人的身邊,太夫人攜了她的手道:“你也別著急,張醫女和太醫都瞧過了,也沒什麽大礙,說是胎位本也有些不穩,又加上走路走的急了些……”

“唉!”二夫人嘆了口氣:“我今兒還在宮裏和祖母說起府裏的事,說是沈姨娘懷了身子,祖母還賞了兩枝五十年的人參帶回來,讓她好好養著呢。”

“這也是她的命!”太夫人嘆道。

待二夫人離開,太夫人和吳媽媽道:“我瞧著承寧身邊的紫檀不錯,不如先開了臉放在房裏吧。”

吳媽媽知道,太夫人是真的著急了。

不管嫡子也好,庶子也好,開枝散葉才是重中之重,即便是二夫人將來沒有子嗣,也能接過來養在房裏,和嫡出的也沒多少分別。

紫檀吳媽媽見過,為人機靈也很穩妥,又是二夫人帶來的也不算駁了二夫人的面子。

“就是不知道二夫人會不會?”吳媽媽有些遲疑的道,太夫人擺著手:“她向來會做事,況且,這是府裏頭等的大事,她也該有輕重才是。”

吳媽媽沒有說話,又道:“您看,沈姨娘那邊,要不要再把錦繡姑娘喊來問一問?”

“不用了。”太夫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,對吳媽媽道:“去把延亦找回來。”

吳媽媽點頭應是出了門。

析秋這邊和阮靜柳靜靜走在路上,過了許久阮靜柳道:“……她的身體很好。”

析秋聽著便是一楞,看向阮靜柳問道,阮靜柳回頭看著她淡淡點了點頭。

析秋擰了眉頭,臉色也微微一變。

她突然停了腳步,碧梧跟在後面便突然撞在她身上,摸著鼻子碧梧退開一步,歪著頭問析秋道:“夫人,怎麽沒有人去查沈姨娘為什麽滑胎呢。”

碧槐聽著就立刻捂住她的嘴巴,怒斥道:“你怎麽一點記性不長,真該撕了你這嘴才是。”

碧梧訕訕的閉了嘴,她說的又沒有錯,廚房裏頭那些婆子常常偷偷議論哪個府裏妾室自殺,哪個府裏夫人流產,但凡這些事都是府裏頭的醜聞,都有利益爭鬥才會如此,太夫人怎麽就問也不問,就將這事兒帶過去了?

阮靜柳回頭看著碧梧,就失笑的搖頭,指著碧梧就對析秋道:“你身邊怎麽就留了這樣的丫頭。”

析秋也笑著搖頭,點了點碧梧的額頭:“她也不是沒有分寸!”碧梧就立刻點頭不疊回道:“是,奴婢心裏清楚什麽話該在什麽人面前說。”說著高興的看和析秋:“就夫人最了解我了。”

阮靜柳無奈的搖了搖頭,又和析秋往回走,她壓著聲音道:“單從脈象上看不出任何問題,但以她的身體,若非有別的原因,應不會突然滑胎才是。”

也就是說,沈姨娘滑胎的事必然是有原因的,可到底是她無意造成的還是有人暗中加害的,現在她不敢下結論。

可是正如碧梧所說,太夫人的態度讓她很奇怪,隨意問了沈姨娘身邊的人,便帶了過去。

仿佛有什麽自她腦海中一閃而過,快的讓析秋沒有抓住。

卻是隱了心思,和阮靜柳都沒再說話。

送走阮靜柳後,析秋第一次親自帶著人去外院接敏哥兒和鑫哥兒,三個孩子背著書包圍著析秋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,鑫哥兒道:“四嬸嬸,您怎麽會來接我們?”

“四嬸嬸想我們鑫哥兒了。”析秋笑著彎腰將瘦瘦小小的鑫哥兒抱起來:“四嬸嬸給鑫哥兒準備了最愛吃的點心,一起去四嬸嬸那邊吃好不好?”

鑫哥兒笑瞇瞇的點頭回道:“好!”晟哥兒不依扯著析秋的衣袖,撒嬌道:“四嬸嬸偏心,四嬸嬸偏心。”

析秋笑著摸了摸晟哥兒的頭,回道:“怎麽能漏了晟哥兒呢,自是全部都有的。”

鑫哥兒身後跟著的奶娘,便笑著上來對析秋道:“四夫人,讓奴婢抱著吧,鑫爺沈!”

鑫哥兒很瘦個子也比敏哥兒小,抱在手裏也沒有多少分量。

“沒事。”析秋看了眼奶娘,笑著問道:“你是奶子府了挑來府裏的,還是太夫人從外面請的,叫什麽名字?”

奶娘便笑著回道:“奴婢是從奶子府裏來的,和侯府簽了五年的約,奴婢叫采琴。”析秋聽著點點頭,便走便和奶娘閑聊:“那你是哪裏人,家裏一共幾個孩子,你在府裏家裏的孩子怎麽辦?”

采琴回道:“回四夫人的話,家裏一共兩個孩子,大的六歲,小的和鑫爺一般大,如今都有婆婆照看著的。”

析秋點了點頭,笑著道:“嗯。”又回頭看了眼另外兩個孩子身後跟著的奶娘和丫頭,道:“辛苦你們了。”

四夫人常常和幾個孩子玩在一處,三個奶娘包括各自身後的跟著的丫頭對四夫人並不陌生,聽著就笑瞇瞇的回道:“不辛苦!”

析秋笑笑,又轉頭去和鑫哥兒說話:“你知道敏哥兒每天早上起來,圍著院子跑步嗎?”鑫哥兒自然知道,便點頭道:“知道,知道!”

他也想跑,可是祖母不讓!

析秋又笑著道:“祖母不讓鑫哥兒跑步是不是?”鑫哥兒點頭,析秋又道:“那四嬸嬸教你別的強身的法子好不好?”

鑫哥兒一楞,隨即高興道:“好玩嗎?”晟哥兒也喊道:“我也要,我也要!”

析秋就笑著指著花園,對幾個孩子道:“看到花園了沒有。”幾個孩子點頭,析秋又道:“以後每天放館,只要不下雨你們便圍著花園走一圈,不用太快慢慢走就行。”

兩個孩子一聽只是走路,就都癟了嘴,析秋看著他們不樂意的樣子,就將鑫哥兒放在地上,蹲下來對幾個人道:“不要小看走路,等過段時間一圈再變成兩圈,再過些時間增加到三圈……我們比比看,誰能走的最多卻不會感覺累,到時候四嬸嬸另外有獎勵,不過,前提是只要覺得累了就停下來休息,不可以勉強。”

鑫哥兒身體不好,平日裏都是小心伺候著,就是動靜大了大家也都跟在後面提心吊膽的,慢走是最溫和的辦法,不但能循序漸進也不會過激運動影響鑫哥兒的身體。

本來覺得無趣,但析秋這麽一說,仿佛添了些神秘的色彩,晟哥兒立刻拍手道:“我一定比鑫哥兒和敏哥兒走的快走的多!”

敏哥兒也在一邊樂著笑,鑫哥兒就不服輸的道:“我也不差!”說著就拉著析秋的手:“我們現在就走,我肯定比晟哥兒走的快走的多。”

“好!”析秋笑著一手牽著鑫哥兒一手牽著敏哥兒,又轉身吩咐晟哥兒的奶娘牽著他:“那我們今天就試試。”

話落,晟哥兒就撒開奶娘的手跑了出去,析秋拉著鑫哥兒不讓他跑,囑咐道:“你若是跑,那我們就回去罷。”又對晟哥兒道:“說好是走,跑了可不算。”

晟哥兒就乖乖的走了回來。

一行人果真圍著花園走了一圈,析秋又帶著三個孩子回房裏吃了點心,才讓春柳送鑫哥兒和晟哥兒回去。

讓冬靈帶著出了一身汗的敏哥兒去洗澡,她自己也洗了個熱水澡。

等出來時,蕭四郎已經回來了,析秋一楞問道:“四爺怎麽這會兒回來了。”

蕭四郎點了點頭,臉色有些沈,析秋坐在他對面問道:“怎麽了,可是朝堂的事不順?”

蕭四郎喝了口茶,淡淡的道:“也沒有。”說著一頓還是道:“原是在宮裏,但太後娘娘突然宣了聖上去,我和韓承,錢文忠便先出宮了。”

析秋沒聽出什麽事,但蕭四郎能說出來,想必應該不會這麽簡單。

她傾身聽著,就聽蕭四郎道:“到外院時,沈季就追了過來,說是太後娘娘的宮裏頭碎了一個天寶梅瓶,她一直喜歡的緊,這會兒到處尋不著,正著急。”

析秋一楞,面露凝重道:“四爺的意思是,太後娘娘喜歡的那只梅瓶,正好是藤家的?”

蕭四郎面露讚賞的看了她一眼,點了點頭。

怎麽會這麽巧?藤家的事正是風頭浪尖之時,太後娘娘卻在這個時候要去尋藤家進宮裏的梅瓶!

“聖上怎麽說?”析秋問道。

蕭四郎回道:“我一會兒還要去宮裏,聖上的意思還不清楚。”

析秋註意到,他還依舊穿著朝服未換。

析秋想了想,還是將沈姨娘的事和蕭四郎說了:“皇後娘娘那邊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想法,畢竟是從沈家過來的人。”

蕭四郎也沈了臉,深思的坐在哪裏。

正說著,春柳隔著簾子對析秋道:“夫人,武昌伯夫來人了,是沈太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,直接去了二夫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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